百人谈 | 职业教育与就业的绑定会越来越深

就业形势严峻已经是老生常谈的话题了。教育部预测，2021 年全国高校毕业生总规模将达到 909 万人，明年则将迈过千万大关，此外疫情之下选择归国发展的留学生数量大幅增长，以高校毕业生为主的青年就业群体供给总量持续攀升。

与此同时，不少行业正面临人才结构性短缺，人社部官网数据显示，2021 年第二季度总体求人倍率（招聘需求人数与求职人数的比值）为 2.97，即 1 位求职者有 2.97 个岗位可选。中智咨询发布的《 2021 年人力资本调研成果》显示，企业校招难度大的岗位主要集中在大数据、芯片研发、算法、计算机、自动化、投融资、销售等类型岗位，白领岗位之外，对于生产一线如技工、设备维护类岗位的蓝领应届生也有大量需求。

就业难与招工难并存，背后折射出教育体系与市场需求不适配的问题，如何实现人才的培养、就业以及职业发展有效衔接？「学历教育与职业培训并举并重」的职业教育不失为一剂良药。而与人才市场和用人单位供需两侧联系最紧密的人力资源公司，近几年也开始活跃于职业教育赛道。

2016 年，前程无忧战略投资了财经教育集团高顿教育，双方在职业教育、企业培训和专业人员就业等领域展开深度合作；2019 年前程无忧又出资 2.23 亿港元认购华立大学股份，后者为华南大型民办高等教育及职业教育集团。2020 年，58 同城在 App Store 先后上线了职业教育 App「58 同城大学」和职业培训 App「易企课堂」。今年 7 月，职业培训平台「职问」获得由智联招聘领投，网易资本、汉能创投等跟投的 A3 轮融资……

前程无忧战略投资部总经理陈海滨对多鲸表示，职业教育与招聘本来就是绑定在一起的，一个人无论是提升学历还是职业培训，终极目标都是找一份更好的工作。职业教育作为促进社会就业、提高就业率的存在，国家始终会大力提倡，未来也会支持对职业教育赛道进行更多的投资布局甚至内部孵化。「我们拥有众多优质的岗位，通过岗位与培训的潜在候选人对接，这是我们未来想打造的，职业教育与招聘的闭环。」

对于学历职业教育和职业培训机构，前程无忧的合作模式各有不同，但都是以提升学生学员就业率为导向，双方谋求共赢。

「前程无忧在投资华立大学之后进行了很多尝试，包括把企业对人才资源的需求，或是系统中呈现的市场紧缺岗位和就业方向及时反馈给集团旗下学校，此外在学校的专业设置、招生数量、寻找合作企业方面也会有一些动作，由此帮助学校提高就业率和就业匹配动力。」

华立大学集团旗下有广州华立学院、广州华立科技职业学院、广东省华立技师学院等学校，前程无忧与集团、学校的合作主要集中在人才培养、校企合作、学生实习与就业方面。今年 5 月，前程无忧与华立学院联合举办了线上双选招聘月活动，前程无忧通过量身制作的线上招聘系统，实现企业审核、岗位发布、简历投递、视频面试等多个功能。

与高顿的合作更多是在出口端，前程无忧海量的 B 端和 C 端资源可以为高顿实现战略性流量导入，并帮助高顿打造「终身财经教育生态系统」。而高顿拥有的专业财经教育内容和培训服务，则可以帮助前程无忧在财经招聘细分领域开展业务，辅助求职者和企业实现更好的价值匹配。「高顿毕业的学员到我们平台上的金融企业找工作，一是可以帮助提升就业率，另一方面也扩大了前程无忧 C 端流量池，这是一个相互赋能的模式。」

与 58 同城打造 ToC 端的在线职业教育平台不同，前程无忧对职业教育平台课程培训的介入很少。「教育公司的培训内容肯定更专业，我们更多还是在就业方面进行辅助，包括把企业对人才的需求反馈给这些职业培训机构，比如有的企业特别重视 CPA、CFA 等工作认证，培训机构相应可以增加这部分培训内容，也会提升平台的易用性。」

在与职业教育学校和职业培训平台的合作过程中，陈海滨认为职业教育行业，尤其校企合作、产教融合以及在线职业教育平台还存在一些痛点。

其一，校企合作有待优化。「高校是计划导向的机构，因此在专业设置、招生、师资方面可能都并不是特别市场化的人才，需要与社会力量一起办学，但在投资过程中，发现这其中鱼龙混杂，很多机构采用分学费的方式和学校联合招生，但最终无法很好地解决学生的出口问题，收不回钱，有些甚至是在违法违规的边缘游走，因此国家其实对校企合作也有一些管控。」

对此，陈海滨认为，在校企合作中，「企业端最好是有直接用户的企业，而不是中介型企业，比如一些大的互联网公司跟学校共建产业学院，进行委托培养、开办定向班等等，这是个比较正确的一个方向。」

其二，师资力量需要时间补给。「师资问题其实是结构化的缺人，并不只是高校方面存在问题，尤其无人驾驶等比较新的专业方向，本身行业人才就匮乏，怎么可能还有时间再去教学生呢？所以这些肯定是需要时间的。比如 2000 年左右，在基建、房地产热门的时期，缺少大量的土木工程类人才，很多学校随后设立了相关专业，后来这个专业人才就足够多了，其他专业也是类似情况，是需要时间来逐步弥补这样的一个差距的。」

「所以这也需要我们 HR 机构在当中发挥一些作用，去提前预判。如果求人倍率相差特别悬殊的话，可能就要对高校的专业设置提出建议。」

其三，职业培训平台普遍面临获客成本高、学习生命周期短等痛点。「之前都说职业教育和 K12 不能比，K12 的 LTV 时间很长，而职业教育通常是作为辅类的，因此获客成本会比较高。」职业培训的学员通常以就业或考取证书为目的，复购率和续费率、用户粘性都与 K12 相去甚远，在获客上也需要支出更多的营销费用。据统计，职业技能培训龙头企业的获客成本大多在千元以上，如 2019 年达内的成人获客成本达到 2500 元，是同一时期新东方、学而思的四五倍。

「但职业教育的优势在于就业导向明确，如果培训与就业强关联的话，相信很多人都会有付费意愿，因此提高客单价是一个解决方案。而针对 LTV 短的问题，则可以针对某一赛道或细分培训品类深入打造终身学习平台。例如高顿做财经培训，在学员获得 CFA、CPA 证书或会计证以后还有后续培训，比如继续教育、专业社群活动、知识体系更新等。」

在陈海滨看来，「职业教育可以帮助人找工作、找更好的工作，是一件很有功德的事情。如果同时能把相应的职业生涯规划和社群建立起来，才是真正帮求职者和学员群体一站式解决问题。」职业培训通常是「碎片化」学习，如果能够平台能够一站式满足用户的培训需求，提供良好的学习体验，用户的留存意愿也会更高。

「双减」之下，新东方、高途等大量头部 K12 教培机构都在加速转型职业教育，也将资本和资源带入这条赛道，同时也意味着职业教育领域的竞争将会再次升级。陈海滨认为，优质的内容是关键，「要深挖护城河，把内容做好。转型需要做好的内容，而且需要经过市场的检验，很多 K12 机构想通过内容的整合并购的方式来做这样一件事，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此外需要时间的积累和沉淀。「职业教育不像 K12，可以迅速搭建起细分品类的培训团队，因此现在更多 K12 机构参与进来，可以把资源和模式带进职业教育赛道，给消费者更多选择权利，但转型中也面临转挑战：包括学员的口碑知名度，此外培训出来的学员能不能找到好的工作、技能有没有用，也需要验证，所以他们的转变可能不会那么快。」

近日，中办、国办印发的《关于推动现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意见》，提出「职业教育是国民教育体系和人力资源开发的重要组成部分，肩负着培养多样化人才、传承技术技能、促进就业创业的重要职责。」在陈海滨看来，未来职业教育的就业导向会更加明显，「职业培训与就业的绑定会越来越深，包括一些互联网公司也开始布局教育培训类公司。」

互联网公司入局职业教育的方式主要是「自研」+「投资」。去年 10 月，腾讯教育宣布将腾讯课堂战略升级为同时服务政府、企业、学校和学员的综合性终身教育平台，今年 7 月，腾讯入股在线职场教育科技公司「秒可科技」。知乎在 1 月推出互联网职业教育平台「产品练习生」，7 月又投资财经会计在线培训品牌「品职教育」。

在涉及蓝领的职业技能培训之外，前程无忧也非常关注新职业形成的新赛道。「很多学员在考职业资格或职业认证时，其实很明确这是市场需求，当新职业出现以后，学员也可能会想了解一下新职业品类未来的就业空间是怎么样的。」随着产业发展和社会分工的不断细化，新职业新工种大量涌现，相应的，直播带货、UI 设计等新职业培训也逐渐热门起来。2019 年以来，人社部已发布 4 批 56 个新职业，主要集中在人工智能、区块链、无人机等高新技术领域和企业合规师、职业培训师、调饮师等现代服务业。

除了就业导向之外，职业培训也与自我提升和职业生涯密切联系。「随着消费习惯的改变，为教育培训付费将成为更加普遍的现象，而且可能不是一次性付费，而是多次复购优质的教育内容，为更好的职业生涯前途付费。此外，兴趣驱动的学习也会成为比较大的一个方向，尤其是现在在线教育的技术和平台都非常成熟了，就更容易将市场上比较优质的讲师和内容资源整合起来，把知识分享给学员。」

「对于新职业的职业技能，一些比较新的品类以及强就业导向的培训，尤其是学习三个月或六个月就能够得到提升的培训，或是可以变成一种兼职能力和技能的模式，可能会成为未来的方向。比如大数据分析可能每个行业都需要，那在毕业取得学历之外，又增加了一门技能，技多不压身」。

职业教育行业天花板本就不高，单个细分赛道市场规模有限，规模大如中公，单个细分赛道也很难支撑其扩张，早在 2018 年中公就已经开始向教师、IT 培训、医考等多类产品扩科。因此扩科跨赛道成为众多职业培训平台的共识。

陈海滨认为，「扩展 SKU 的核心在于内容能不能比较好的交付，教研、教学、教辅、学管等体系能不能起到更良好的一个教学效果。此外就是要提前搞清楚，SKU 多了之后，学员学这个 SKU 的目的是什么，是多品类的复购，还是说每个 SKU 其实是不互相重叠的。当然从 LTP 的层面上来看 SKU 多一点比较好，同时相应的教育团队会比较大。但辩证来看，走向某个极端肯定都是不好的。」

职业教育培训赛道参与者和细分领域众多，市场高度分散。如今医学、建筑、法律、财经等传统赛道在市场上已经诞生了巨头，公考也形成中公、华图、粉笔三足鼎立之势。未来，职业教育将朝着集中度提升阶段发展，有望出现寡头垄断竞争格局。「现在很多职业培训机构地域性比较强、规模也不大，一年可能几千万营收，未来应该会有比较好的整合机会出现。」